星期三, 11月 11, 2009

門外漢的京都


作者舒國治在書後的跋中提到為何寫此書,乃「一直想把京都的好玩地點寫在紙上給朋友...幾次之後,愈寫愈多,如此愈發不易只是兩三張紙了。最後,索性寫成一本小書算了」。出發全然是朋友間私房心得的分享,旅遊的心態及觀點自然不同於一般。作者將書名定為門外漢的京都便饒有趣味。

作者對京都的熟稔而以門外漢自稱當然是過謙之詞,我們或可將門外漢視為一種旅遊的觀點,它不必然對旅行社所列出的某某寺,某某橋做蜻蜓點水式的朝聖,只為了證明曾經來過。「我去京都為了睡覺」,作者如是說。旅程也不必然是規劃的滴水不漏,偶爾的隨性自在無所事事,倒也頗佳。

門外漢觀點不貪多不貪全,「門外漢者,也不逢寺便進,有時山門外佇立張望,便已極好。」過寺未入,觀其山門,觀其長牆,雖未登堂入室,但卻已心滿意足。

「京都,多少人一次又一次來到這裡,玩得皆很好,亦甚高興。然你仔細去察其出沒處,觀其行止,你仔細去聽他談說京都如何如何,你知道,有太多方面他完全沒感覺。他忘了去感覺,他只想去獲得一絲照片上早已拍好的、定格的、人云亦云的、概念的京都。」p102~103

是的,我們去的京都可能都不是自己的京都,可能只是旅行社的京都,或者是部落客的京都,我們的京都必須自己去感覺,放棄樣板的念頭,才能玩出屬於自己的感覺,那怕只是去京都睡覺,亦甚好。

星期四, 10月 22, 2009

界限

昨天下午門診時,把一本兒童的立體故事書送給一位患者阿桑,其實應該是要送給她三歲的孫子。

阿桑因為中風,總會在固定的門診時間過來針灸,偶爾會天南地北聊上幾句。知道阿桑有個可愛的孫子,從小便做了氣切,雖然早產不過現在也養的很好,只是因為氣切的關係,一直無法說話。前幾周照舊為阿桑針灸的時候,聊到她的孫子,說不到幾句便開始哽咽,說孫子到台北手術要拿掉氣切管,術後送加護病房,術中有幾分鐘大腦 缺氧,這麼小的孩子,動這麼多手術,真歹命.....阿桑在眼眶轉了幾圈的淚水很快被她抹去。霎時我感到一種寂靜,質地之重,令人難以喘息。

孫子前幾天出院回家休養了,想著或許他日後重新學習語言時,有一本故事書也不錯,便送給阿桑。作為一個醫師,原本只要扮演好分內的角色,做好醫療處置即可,但幾個月來的相處,醫患之間的界線彷彿暈開的墨,不全然那樣絕對,我覺的或許在醫療之外我可以做些什麼。一本書不知是否能稍緩阿桑憂慮心疼的心,我衷心希望,那怕只有一絲絲。

星期三, 10月 14, 2009

漢字書法之美


儘管我們每天面對它,使用它,但現代社會接近瘋狂的資訊流動,讓我們對漢字的認識仍然相當陌生,甚至粗淺。大量印刷的結果,讓我們必須像速讀專家似的處理文字,就如同點一份麥當勞的漢堡,乾淨俐落卻毫無餘味。而對於擁有漢字這項資產的華人,這是件憾事。「漢字書法之美」帶我們從頭認識漢字,引領我們進入書法的美學世界,

原來字是有生命的,字是有故事的,「蘭亭序的背景,是南朝文人春天飲酒賦詩的雅集;祭侄文稿的背景,則是安史之亂的國仇家恨,血淚斑斑。」字不再只是意義的載體,在文字的意義之外,我們可以感受到更多,一筆一劃,仍至於塗改,全是立體的美學呈現。

小時侯的寒暑假的作業中總有書法一項,交出去的作品沒幾個字像樣的,羨慕學過書法的同學,一字一字整整齊齊,端端正正,長大後,自然沒再使用毛筆,但偶而見到書法文字所呈現的美,仍神秘般吸引著我,也看不太懂是寫那字,但線條的起伏如同舞者的身體擺動,一種形式之美,彷彿也不用訴說太多,純粹感動。想著,如果在我們的教育養成中,介紹了更多關於文字的美,文字的故事,而不只是這一筆該如何如何,那一豎又該如何如何,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可以成為書法家,但每個人都可以學會欣賞文字,而這是一件幸福的事。

星期二, 9月 15, 2009

Han's手工火烤披薩

朋友說雲林有一家特別的披薩店,好像媒體有報導,我上網拜求google大神,發現不少媒體都有報導,原來老闆之一的吳政翰是道地雲林土庫人,另一個則是道地法國人Chris,這是一個特別的組合,更特別的是他們自組披薩車,賣的是爐烤披薩。我想,從組合到販賣的型式都具話題性及吸引力。更重要的是他們的初衷:
行動Pizza車經營者吳政翰:「什麼調查報告啦,雲林都是壞的排第一,好的都最後,這是讓我們很傷心的結果,為什麼雲林是這樣?你要想吃我們Pizza卡車的Pizza,你們就要來雲林。」

同為雲林人的我真是心有戚戚焉。前陣子還有立委說雲林是黑道的故鄉。不過,吳政翰以理想的使命來賣pizza,把披薩做的不一樣,也因此吸引了不少人。記得第一次去,搞不清狀況,一到現場發現pizza車早被一團人包圍住,而且已經賣完了。我想:我那麼誇張嗎?第二次學聰明了,從西螺出發前就先打電話預定,約20分可拿貨,就好整以暇的驅車前往。



法國㕑師Chris


已經有一些人在等了。


菜單

我點的披薩。
吃起來的感覺很特別,不是連鎖店大量工業化製作的口味。當然這類食物最好現場吃最好,若隔陣子再吃,則味道又差了一截。

Time:
星期三四五六,虎科大運動場
星期日,斗六人文公園
PM3:30開始。
官網:http://tw.myblog.yahoo.com/hans-pizzeria
當日下午二點開始接受預定

星期二, 9月 01, 2009

思考不關機




很多事物很容易在不知不覺中僵化,而我們卻混然不知,「思考」便是其中最明顯的例子。如果不是麥哲倫環球航行,證明地球是圓的,人們還以為走出地平線的盡頭,便會跌出世界之外。「思考」很容易僵化,和我們的教育環境有很大的關係,儘管不停的教改,但是太過重視knowing(知識),強化知識的對與錯,讓孩子喪失了想像力及對問題的多元嘗試。

作者船川淳志對於現代人思考關機的現象,診斷為「頭腦惡習症」,主要有四大症狀:
1.思考放棄。
2.思考依賴。
3.思考扭曲。
4.思考偏頗。

這些的確都是現代人常犯的思想惡習,例如電視專家說這是保肝排毒的;反正以前都是這麼做的;這些全是思考關機的行徑,而我們也習以為常。作者提出七個活化思考的習慣:
1.改變頭腦預設值的習慣。
2.擺脫標準答案的習慣。
3.雙面思考的習慣。
4.琢磨用詞的習慣。
5.讓思考更柔軟的習慣。
6.思考看不見問題的習慣:why,so what,what if.
7.提高自我認知力的習慣:發現自己的思考上的框框。

世界的變化和驟變的天氣令人難以捉摸,八八風災時僵化的官僚便是活生生的一例。在多變的年代,要靠一招半式闖天下的美麗年代已經過去,或許讓思考保持開機的狀態不失為一個生存的好法門。

星期五, 8月 14, 2009

種下200%的樂活幸褔


儘管人是群居生物,無法離群索居,但人們一生中還是在追求「我」的體現,讓「我」的薪水更高,讓「我」的職務更高,讓「我」的業績更好,讓「我」的子女讀更好的學校,這些美其名可以稱為自我的實現,或者幸褔的追尋,從坊間林林總總的心靈勵志,提升執行力,說服力,創造力等書籍可見一斑。但問題是:幸褔的定義是什麼?而這定義又是由誰來下?是專家嗎?還是隱藏你靈魂深處的本心呢?

種下200%的樂活幸褔,一個關於竹科主管放棄優沃的薪水,爬到台東務農的故事(而且是實行無農藥無肥料的農法)。我可以想像當我將這個故事告訴務農的父母,他們臉上會露出何等驚訝的表情(畢竟就如同小鎮其他務農的父母一樣,他們只希望下一代受到良好的教育,找到良好的工作,爾後便定居在台北,台中,高雄等說出來就有面子的地方)。我想這本書最大用意倒也不是鼓吹大家找一塊農地,當起農夫,我從書裡得到是對幸褔的定義及對人生的主導權。

我想起考完大學聯考時的志願選填,仍不能免俗的按照前一年的排名依序寫下,高中導師還以為喜愛文藝的我會填文學院(雖然事後證明我若真走此途,大概也是不入流的詩人),但我沒有勇氣和我父母說明我的喜愛,以及做出屬於自己的選擇,之後便在T大當了四年管院的學生,但是實在與心性不合,當兵完便又轉到目前的中醫領域了。

作者對他人生的幸褔作出了不一樣的定義,他願意接受不一樣的眼光,即使失去世俗認定的名利,他都有勇氣承擔,這需要的極大的勇氣。即使書中對於農務生活以文字輕描,但即使像我這種僅下過幾次農地的人,也能想像其中的困難及勞倦是遠遠超出書中所述,這其中絕對是不為外人道的。

人生始終是自己的,我們才有對自己人生的發言權,我們走的路是自己選的呢?還是只是跟著大家一起做呢?幸褔不盡然是舒適的,不全然是輕鬆的,或許當我們願意為自己的幸褔犧牲,為自己的幸褔奮鬥時,那才是真正的幸褔,而且是屬於自己的。

星期三, 7月 29, 2009

走路。給我一條千里步道


拾起這本空放在書架年餘的書,並且將它看完,才隱約想起當初在書店購買的動機,似乎與本書主旨無太多相關,只是因為書中一位作者的名字:吳明益。那時迷上單車,意外知道這位作家有單車環島及南橫等經驗,並訴之文字,而那時的我,急切將單車行旅所思所聞以文字排列,卻常苦於文 字能力的不足,約莫是從那時開始讀吳明益的書,而後的關於蝴蝶與生態的作品皆令我心怡,不論是文字的密度,思想的深度皆是一篇又一篇成熟之作。我想,我那時便是因為書上有吳明益的名字而買了這本書。

其實,這是一本跟走路有關的書。更正確的說,是一個在2006年發起的「千里步道運動」,欲串聯出一條美麗的環島步道,供徒步者與自行車能悠遊其中,同時寄望步道周邊能法設為「美麗風光保留區」,努力保留台灣山海原有的自然與人文之美。全書收錄不同作者對於走路的文章,提示放慢我們的速度,對我們的環境友善,甚至於安定及認識自我。

「時時經由走路反省自己無止境的慾望和這殘缺構圖的資本主義世界。速度不是一切。安靜讓眼睛觀看乃至不再看才是一切。」~石計生

「將生活中重要的調劑寄託在假日出遊上,卻又因此造成郊遊地點人滿為患,車輛不擇手段地擠到車程的盡處,好讓穿越喧騰的過程減短;沒有沈靜行走的習慣,尋幽訪勝就難免成了幽靜勝地的殺手...」~阿寶

在高速公路上的飛奔,往往換來一片模糊的印象,而當我們將速度放慢,一步一步安心地走著,我們所獲得將全然不同,感受變得真實起來。

星期三, 6月 24, 2009

林生祥。野生。



大學聯考考上T大後,開始穿梭於椰林下,展開新鮮人的青澀,班上幾乎三分之一來自建中或北一女,倒也不能說是格格不入,因你也與同學相處甚歡,出遊談天亦常有之。但心裡總有一種特殊的感覺,難以名之,像是一個鎖入的螺絲,但齒痕間卻並未完全密合。後來發現,這種微妙的心理狀況只存於南部上來的孩子。這是我南方意識經驗的起始。

生祥創作核心多以南方為主題,緊靠美濃原鄉,這次「野生」專輯更是直接以南方為名(如南方,問南方等曲),細訴生祥的南方理念/經驗。這張專輯雖以野生/女性/南方等概念分述,但創作主題實為一題,傳統社會下的女性地位,地處偏陲的南方,非主流的野生全是同一組概念,都是陰性/隱性的指涉。這類的主題極容易落入二元對立或悲情的控訴,但生祥很高明地跳過這些,純粹以乾爽的民謠吉他輕訴低吟,歌詞乾淨俐落不拖泥帶水,與曲調完美結合。與曲調相應,生祥心中的南方是有生命力的,如「野生較韌命」,「木棉花,滿樹發,越南下,色越赤」。

啊,南方的夜不斷滋長。

星期三, 6月 03, 2009

窮中談吃


舒國治先生飲食行旅文章頗多,文筆獨出一格,重要的是對飲食行旅典故文化等見識非凡,字字句句間有著一種不流俗的「味」。因此每每在書局架上看到舒先生的作品,也不及細翻,就先買回家了,只因倒也不是特愛美食旅行,只是文章中透出的「味」及意境,與己意頗合而已。

自然已表明「窮中談吃」,自然不談豪奢如滿漢全席,目次中可見:詠米飯,讚炒飯,餃子,自助餐,便當,說素菜,讚蘿蔔,吃麵攤等等,皆是常民平日生活所見。此類主題與作者素樸筆風甚合,僅對食物白描幾筆,雖淡卻令人回味再三,食物的味與文字的境烘托的恰到好處。

「某次旅行香港,走在路上嗅得一味道,甚香甚熟甜,並且這味道似曾相識,低頭探尋,發現是睽違多年的小顆粒的土芭樂,當場買了一磅,一口咬下,香甜奶白的口感,真讓我回到三十年前的快意。....西洋人即使到了遠鄉異國,也盼找一海灘重溫少時的懶躺日灸,而我口嚐芭樂,竟懷念的是葉子殘黃樹皮脫剝的芭樂樹所在之蕪雜回野。」p31

1977年生的我,雖然未曾經歷台灣乾瘦如地瓜的年代,但對於逐漸消逝的土XX(芭樂、芒果等),亦是感傷不已。例如已不易尋得的土芭樂,已被拳頭大的泰國芭樂,牛奶芭樂等所取代,但總覺的一口狠狠咬下那賣像不佳小小的土芭樂,酸澀的口感代表了些什麼,也許是一個久遠的夏日午後,或也許只是一個年代的嘆息。

「絕不可以為薦了好餐館,自己便是老饕、美食家。以評舉餐館來炫露自己深懂美味,一來已然不謙,二來此種權威常常變化,太不可靠矣。」p113
「我想進的泰國館子,最好是那種沒賣月亮蝦餅、沒賣檸檬魚(尤其還用一種不鏽鋼盤子來盛,下面點蠟燭)、沒賣鳳梨炒飯的。但這樣的泰國館子,搞不好台灣沒有。」p222

這讓我想到某次我在泰國館子吃完檸檬魚(用不鏽鋼盤子來盛,下面點蠟燭的那種),還對其品評一番,讀完上列文字,真只能用自慚形穢來形容自己。

「窮中談吃」雖是談吃,但其實也在談生活,對生活的態度及堅持,或者對舊往古早的回味。這並不是一本提供周休二日想在舒適冷氣品味裝潢中聚餐的飲食導覽,純粹只是另一種生活態度的展現,而這種生活態度像一杯白開水,百喝不厭。

星期六, 4月 25, 2009

周四的棒球賽

下午五點多,夕陽的餘光照在三壘內野區的我,人群陸陸續續進場,頭上偶見幾隻蝙蝠拍動翅膀,似乎宣告夜將要到來。幾條街外的一中街依舊車水馬龍,日復一日的擁擠人潮彷彿從未改變,但定眼一瞧,才發現這家店開了,那家店關了,就像浪潮上的水泡,破了一個又起一個,起了一個又破一個,不變的是潮水的始終來去。

工作的關係,好一陣子沒在周末放假了,逛街永遠不會有人潮促湧的感覺,像誤點的火車,跟社會的脈動好像永遠拖拍。但好處是,可以看一場周四的棒球賽,你可以早一點進場,將自己晾在內野的座位,讓金黃色的陽光把自己烤的酥脆,球迷錯落的密度如一杯極佳的cappuccino奶泡,恰到好處。

比賽開始,投手丘一道白色弧線劃向打者,球場像彈珠台似的動了起來。關於比賽,我們多少會有些期待,期待自己支持的球隊贏球,期待自己支持的打者將小白球轟出牆外,期待自己支持的投手控球像調皮的魔術師,捉弄著打者。最利的矛和最硬的盾,將證明誰才是那勝出的唯一,而不只是江湖術士口中浮誇的空談。

但你知道的,九局打完,將會有一半的人低著頭走出球場,就像人生,你有時沒有過多的選擇,你只能接受,因為它就這樣發生了。勝負的愛恨情仇始終在棒球場上演著,也必須慶幸人生不是只有一場棒球賽,你必須不停的上場,只要決心將球控進好球帶的邊邊角角,比賽就沒完沒了。我想,人生也是。

星期二, 4月 21, 2009

致黃達夫院長公開信(林永農)

2009年04月21日蘋果日報

和信治癌中心醫院黃達夫院長在一封給葉金川署長的公開信中,對中醫藥及健保費用的分配多所著墨,身為中醫界一份子,幾點想法提供給黃院長卓參。
一、黃院長文中提及世界各國大力倡導「實證醫學」,醫學並無中西之分,而是科學與不科學。上述觀點我們深感認同,但黃院長恐忽略了世界各國同時也對傳統醫學充滿關注。

國際重視傳統醫療
聯合國世界衛生組織在推展「實證醫學」的同時,2002年也完成「2002至2005年傳統醫藥及替代醫藥全球策略」;美國FDA(Food and Drug Administration,食品藥物管理局)在考量傳統醫療經驗可貴的認知下,也放鬆對中草藥臨床試驗的門檻,同意其直接進行人體試驗,事後再補充毒理試驗。整個國際醫療思潮,是現代與傳統並進,再逐步確立何種治療比較有效,而非如黃院長所述,遽爾斷定某些醫療是「非科學醫療」。

二、黃院長質疑健保局根據什麼科學證據執行「中風與癌症西醫住院中醫輔助醫療試辦計劃」。這令我們想起:2002年所發表NSAID與胃藥併用反而增加胃潰瘍風險的報告。然而在此之前,台灣醫界以什麼科學證據,將NSAID與胃藥併用給予患者數十年;同樣的,腫瘤化療藥每多數個藥併用形成一個方案,這些臨床方案,在臨床使用前,是已經科學證據支持,還是使用一段時間後再進行回溯性研究,嘗試尋找繼續使用與否之臨床證據?若要求所有藥物的合併使用,皆須有「科學證據」,一個臨床試驗耗時數年、耗資數億,民眾健康能得到即時的照顧?

三、黃院長宣稱美國國立衛生研究院輔助與另類醫療研究中心(NCCAM),成立17年來,花費10億美元以上,卻沒發現任何一項草藥在疾病治療上有有利的結果。黃院長此段論述不知是道聽塗說、人云亦云,抑或已經以「實證醫學」的精神檢視了這十多年來關於輔助與另類醫療的所有文獻?
此外,黃院長舉出許多中草藥毒副作用的存在,姑不論這些研究的嚴謹性與信效度,我們只想反問今日若有人舉證化療藥物的毒副作用,並強烈主張全面廢用,黃院長同意否!一個藥物的毒副作用,本來就和其治療作用密切相關,關鍵是如何善用藥物:其應用範圍、劑量大小、適應症及如何避免毒副作用⋯⋯。這些藥物學的基本邏輯,黃院長是否同意?

四、黃院長指出美國醫界有一派人,質疑過去17年來花了這麼多錢,還沒證實幾個另類療法有用;也指出,現任NCCAM主任:「如今已經有更精確敏銳的測量方法,可用來檢測不同醫療的療效⋯⋯」我們樂見也完全同意使用現代的方法學,驗證中醫藥療效的可信度,也相信台大醫院在不久前成立「輔助與另類醫療門診」即為相同之目的。「救人的方法越多越好」,黃院長似乎不宜斷然入傳統中醫藥於罪。

中醫只佔健保4%
五、黃院長視中醫藥為「無端浪費寶貴經費及健保資源」。民國89年全民健保實施總額支付制度以來,每年4000多億的健保大餅,中醫只分得4%強,牙醫也不過8%強,85%以上的健保資源全投在現代醫學,也就是俗稱西醫的區塊上,健保資源若有少數使用或分配不當,到底浪費在哪一個區塊上,數據應會說話。

最後,我們高度認同「健保經費的浪費固然可惜,對生命的輕忽則不可原諒」,但我們更認為若以一己之剛愎,未經嚴謹地觀察及實證,率爾惡意批判,導致民眾疾病狀態下醫療選擇權的喪失,則更是禍殃全民矣。

作者為中華民國中醫師公會全國聯合會理事長

給葉金川署長公開信(黃達夫)

2009年04月16日蘋果日報
在世界各國衛生當局大力倡導「實證醫學」的21世紀,醫學只有科學與非科學之分,而無中西之別。根據研究,美國大約有1/3健保支出是浪費在無用的醫療,因此,美國總統奧巴馬在8000億美元之振興經濟的預算中,特別撥出11億美元要做「療效比較研究」(Comparative Effectiveness Research),目的就是要分辨何種治療比較有效,未來健保要根據這些研究的結果訂定支付制度,從根本來減少健保的浪費。沒想到,台灣健保卻在走倒退的路,撒更多錢在完全不曾經過臨床試驗的非科學醫療上,豈不令人感到錯愕。

根據4月6日《新生報》所報導,健保局沈茂庭經理的談話,證實健保已施行「中風與癌症西醫住院中醫會診試辦計劃」,去年經費8500萬元,今年將超過億元。我想知道健保局是根據什麼科學證據制定此政策?這個政策又是經過什麼樣的決策程序作出的決定?

另類療法未經驗證
美國國立衛生研究院的輔助與另類醫療研究中心(NCCAM)成立於1992年,至今大約已花費超過10億美元研究各國宣稱有效,而被民眾普遍使用的另類療法。經過17年無數的臨床研究後,在草藥方面還沒有發現任何一種有利的結果,倒是已證實了人參、大蒜、銀杏等有導致開刀時出血的副作用;中藥含重金屬引起腎衰竭;金不換導致肝的嚴重傷害;馬兜鈴酸可引發腎臟癌……。
因此,美國醫界有一派的人質疑,既然在過去17年花了那麼多錢,還沒證實幾個另類療法有用,是否值得再繼續花錢做下去?輔助與另類醫療研究中心是否該關門?去年9月,《紐約時報》記者採訪現任NCCAM的主任Dr. Josephine Briggs時,她說,「目前還有太多宣稱療效顯著的另類療法尚未經過嚴謹科學研究的考驗,如今已經有更精確敏銳的測量方法,可用來檢測不同醫療的療效,往長遠看,如果能夠把有效、無效的醫療分辨清楚,該中心的存在還是有價值。」


無端浪費寶貴經費
尤其在台灣,健保負債累累,財務拮据,其所提供的醫療其實是在偷工減料的情況下硬撐場面,顯然比美國更沒有本錢把錢花在錯的地方。而且,任何政策的推行,都會產生嚴重的排擠作用,在台灣,健保經費的使用理應更為謹慎。沒想到健保局卻還要無端浪費珍貴的經費,在目前還沒有被證明有用且可能有害的另類醫療。癌症中西合醫是要不得的,很多時候,中藥與化學藥物的交互作用,反而造成化學藥物療效的降低。中醫界常宣稱中藥可降低化學藥物的副作用,其實就是因為中藥抵銷了化學藥物的效能,是極危險的作法!然而,化學治療不完全而導致癌症復發,往往都是幾年後的事,所以,病人很難察覺此因果關係。

健保經費的浪費固然可惜,對生命的輕忽則不可原諒。本人不得不藉此對於健保局如此草率的決策程序提出嚴正的抗議。

作者為和信治癌中心醫院院長

星期三, 4月 15, 2009

轉山-邊境流浪者


儘管這是一本有關騎單車上西藏的書,但我不會將它視為一本旅遊書,或者嚴格的說,不是那種上面註明各大風景區的景點,標示如何前往的交通工具的那種旅遊書。它無寧較像一個人在與自己對話,正如作者所言:「這也不是寫西藏的文章,而是寫我心底流浪的文章」。這一切所指涉的,無非是一個心靈的流浪,思緒的流轉。

在書裡頭,謝旺霖依序描述一路所發生的一切,描寫「瀘沽湖的女兒」,「梅里雪山前的失足」或者「與藏獒的對峙」「波密中毒記」等,發生的林林總總即使只是透過文字,而非親臨現場也能讓人清晰感受到出生死交錯的痛苦。畢竟旅程也不盡然全是浪漫的,這樣直指生命悲喜的旅程或許更貼近人生。謝旺霖也直率地承認對於這趟旅程,他其實也不是那樣大無畏,「你其實是個脆弱的人,這一路上總害怕陌生寂寞,害怕迷路或遭人劫掠,害怕高山險阻林間野獸,甚至失速墜崖,各種危險困難的想法從未在你的腦海悉數撤離過」。你會喜歡這樣一個坦白的作者,他讓你知道面對孤單的旅程,不是不要害怕,而是即使懼怕也要走完。因為「怕錯過前方的甚麼」。

面對弱勢的藏族的文化,作者也提出了一些思索,「到底這是一座現代還是後現代的城鎮?是漢族還是藏族的城鎮?你不禁迷惘了」,「當年解放軍攻寺院,用鐵鍊掛鉤把土牆拉垮,甚至用砲彈轟打,坦克輾過」。從這些支字片語中,多少了解西藏的困境,在強大威權下,弱小民族的悲歌。而這些,不知是否會出現在觀光客的眼中,或者稀薄如高原的空氣。

旅程結束於作者於布達拉宮前的放聲大哭,是的,是該大哭一場,畢竟這是一場用生命換來的旅程,有太多的事不足為外人道,在彼時彼刻大哭一場是再適合不過了,或許以生命努力搏鬥過的每個人會同意我這樣的說法。

星期二, 3月 31, 2009

邊境漂流-我們在泰緬邊境2000天




巿面上總有一些書,是討論關於理想的,有些是激勵你的小格言,有些是鼓勵的小故事,讀完後多能令人熱血沸騰,想要大展身手。但始終覺得,用這類書來描寫理想及其實踐,總顯得不太真實,像是一觸即破的泡泡。

很高興在讀完《邊境漂流》的最後一頁時,在心裡頭的是感動,而不是又慷慨激昂地立了一堆夢想,認為大人物當如是也。嚴格來說,我並不會用勵志這樣的字眼來形容《邊境漂流》這本書,僅管它述說的是一個在泰緬邊境服務的志工經歷,這樣富有勵志意涵的主題。在作者筆下,這2000天的日子有著自我的省思,無奈的挫折,對災難的感傷等等,作者細膩地刻劃了這2000天的日子,自然溫馨而如實的描寫在泰緬邊境的日子,透過作者的文字,我們幾乎可以感受到作者和邊境居民之間情感的溫度。

「你的故鄉台灣,應該也知道我們克倫族的情況吧?」受過英式教育的老先生以流利英文突然問起我。我知道該說什麼好,只好回答:「實在抱歉,我想可能還沒有太多台灣人知道泰緬邊境上有難民營的存在吧!坦白說,我來到這裡後,才驚覺自己對於東南亞的陌生。」 ~p85,p88

我羞愧自己視野的狹隘及無知,還以為東南亞這片土地上只有大象及佛教徒,或者還有外勞,但事實上,這裡複雜的程度令我難以想像,而這些是我在島嶼七八十個電視頻道所無法得知的。我的世界地圖隨著被制約的,西方化的視野,逐漸被扭曲,而我卻一直以為那是真實的。

我在這段人生旅程裡,單純的想投入一份志趣相符的職業,而不是要當什麼無私的奉獻者,也無需被視為助人的小天使。待在這樣的環境裡,總有許多機會見到他人的貧困,體會了朋友的苦難,然後盡量想辦法看能不能幫上忙,讓情況有所改善。然而,想做的愈多,卻益發深覺自我的軟弱與傲慢,結果,瞭解最深刻的仍是自己。~p229


當初次讀到這段文字時,心中大驚,作者竟分毫不差地說出我心中的話,身為醫療從業員的我,利用空閒時間,到聖心教養院義診,做為自己在醫療場域的試煉,在一周又一周的往返,才益加發現自己的軟弱,或者正如作者在p212的標題:不是他們需要我,而是我需要他們。

作者blog:http://blog.yam.com/samlai

星期一, 3月 23, 2009

大甲媽祖遶境(西螺)

今天大甲媽祖遶境扺西螺,在街上繞境,長長的遶境隊伍熱鬧地經過診所前面,診所對面某商家在門口放了許多煙火準備釋放,歡迎媽袓,主轎扺達時,震耳的炮聲隆隆,主轎就在商家門口停下,轉向商家,然後再繼續前進。我問診所小姐:「為什麼媽袓要停在那?」她說好像每年都停。

我望著遶境隊伍無數的腳踩在散落地上的金紙,好奇著,媽袓是否也會駐留在一個阿媽帶孫隔代教養,菜金菜土的農村人家前面,為他們祈褔。這一夜,寂靜的小鎮因湧進的人潮而騷動不已,暗夜的角落不時有流竄的人群,供品靜靜地躺在診所騎樓的桌上,而我,懊惱著自己虛無而又疏離的思緒。

星期六, 2月 28, 2009

[聖心]教養院義診

中午過後,從西螺開上國道一號南下,過了一個收費站,車窗外的農田景觀快速飛過,約莫半小時光景,右轉82號快速道路,從盡頭滑下就到了。

從2月13日開始,這將會是我未來一年每周五下午的行程,目的地是聖心教養院。聖心主要是收容重度的身心障礙朋友,因為目前我個人條件的局限,所以僅提供針灸的診療服務(針是診所老闆贊助)。當初跟診所老闆提這個想法時,他問我為什麼?我想了想,其實也沒為什麼,就是一個單純的念頭,就做了,況且,我覺的收獲較多的反而是我。

或許這是自我修練的功課吧,不論在你面前的病人是富是貧,是貴是賤,都能持無分別心,這很難,所以就必須時時如同打鐵般鍛鍊,一下接著一下的鎚打。我想,當醫療回到最素樸的方式,單純的提供醫療給需要的病人,沒有太多的考量,才能無閃躲地面對自己。

開車回程,我頓時覺的卑微,像是企圖推動忽然襲來的黑夜,一伸手便覺惘然,在生命面前感到無助,做為一個醫者,我清楚感到生命奧義之不可思量,或許除了我們的心之外,我們至始至終也不需改變什麼。

星期六, 2月 21, 2009

[單車]西螺-莿桐-林內-二水-溪州-西螺。

午後的陽光直直落下,戴上墨鏡才不致覺得刺眼,背包內裝著三條香蕉的我,騎在這寂靜的縣道(154),時而穿過小村落,時而穿過農田,緊臨並平行溪底河床的縣道154也是沙石車的來往道路,偶爾從身旁轟隆而過的巨大沙石車令人感到害怕,嘴巴不小心吃到一口捲起的風飛沙,我思索著變成「鍾醫師」後的日子似乎有若干不同。

這是最近的事,開始被稱為「鍾醫師」了,好像有點正式,像剛燙好的西裝,這個角色需要全心的扮演,不管在上診前你發生了多少狗屁倒灶的事,你都必須把頻道切換回來,專心的面對病人,不論你發生了什麼事,都必須被凍結,直到下診那一刻。就像腳放在踏板上踩,便不能做其他事了,心其實也是。

左轉接台三線後,再轉向縣道141,準備越過濁水溪,橋下的溪活像一條乾扁四季豆,橋上的風倒是格外強勁。下橋後,山彷彿便在右手不遠處。回到家鄉小鎮執業,和之前預期相差不多,被幾位國高中同學認出倒是當初始料未及的。一直認為,這個地方多個醫生總比少個醫生好,況且能夠看著和父母類似的病人,無寧是種幸褔吧。

141再轉縣道152橫過溪州,越過濁水溪便又是西螺了,臉上早己撲上一層薄薄的砂,對我而言,人生下半場已悄然開始,希望我能誠實面對自己的心,完成未完成的。

星期四, 1月 29, 2009

惡人。吉田修一。



會閱讀這本由日本作家吉田修一所寫的小說「惡人」,純粹是因為在報上看到張大春推薦的文章,稱許這本小說感人到令人流淚,因為推薦主題是過年期間的讀物,因此在年前就買了,也一股腦地讀完了。緊湊的劇情如同精密的齒輪轉軸,將寂寞悲傷的主題完全的輸出,源源不絕似地。多角度的寫法讓小說中的角色更加深化,吉田修一以推理小說的手法,精準書寫了生命中巨大的孤寂,或者將孤寂書寫的如此巨大而無以復加。

幾乎贊同張大春的看法,這絕對是一本值的推薦的小說,但並不建議年節期間閱讀,畢竟那股推不去,散不掉的疏離,孤寂會在閉上書本後,不停纏繞。

星期日, 1月 04, 2009

生命力

這是一股巨大的力量,而這股力量得從三個客家兄弟談起。

時間約莫在九二一之後的某年,母親照常將收成的蔬菜送往果菜巿場販售,這是母親例行的工作。在果菜巿場中,菜販等著菜農將一車一車的農作送來,然後面對面的議價,經過一陣角力後,雙方取得共識,一椿交易便告完成,每天上演的討價還價比教科書的經濟學理論鮮活多了。那一天有點冷,也許飄些小雨,母親瞥見巿場旁的騎樓下站了三個年經人,旁邊停了一輛大卡車,三個年輕人像寒夜淋濕的野雁並排立著。

這三個客家兄弟是九二一受災戶,或許聽聞過什麼,便借錢買了大卡車,來到西螺果菜巿場從事批發的工作,他們是完全的生手,不知道如何購買,如何出價,五花八門的蔬菜種類,是什麼原因讓他們願意冒這個險,來到這個全然陌生的所在,是不是如同一顆種子落在土裡,不管周糟的環境如何,生命總是奮力生長。

母親的憐憫之心,讓母親和三兄弟成為夥伴的關係,他們優先下單給母親,在菜價高的時候,雙方的價格會略低一些,同樣的,在菜價低的時候,雙方的價格會略高一些。當然,這並不是硬性的契約,只是口頭允諾,郤多了點純樸的味道。我相信三兄弟是感念我的父母親,因為有時提交的蔬菜品質不是很好,三兄弟也不以為意;還曾邀請父母參加他們的結婚嘉宴。

在他們身上,我看到島嶼人民那股草根的生命力及互相對待的方式,而那種方式值得我們學習,他們奮力地生長,不在意自己落在怎樣的土地,他們不用文字及思考來追求存在的意義,因為他們的努力本身便是生命最直接的證明。他們善待彼此,用自己僅有的物質及大量的情感來對待彼此。讓在潮流環伺下的島嶼偉大或繼續生存下去的,或許是這股力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