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三, 6月 03, 2009

窮中談吃


舒國治先生飲食行旅文章頗多,文筆獨出一格,重要的是對飲食行旅典故文化等見識非凡,字字句句間有著一種不流俗的「味」。因此每每在書局架上看到舒先生的作品,也不及細翻,就先買回家了,只因倒也不是特愛美食旅行,只是文章中透出的「味」及意境,與己意頗合而已。

自然已表明「窮中談吃」,自然不談豪奢如滿漢全席,目次中可見:詠米飯,讚炒飯,餃子,自助餐,便當,說素菜,讚蘿蔔,吃麵攤等等,皆是常民平日生活所見。此類主題與作者素樸筆風甚合,僅對食物白描幾筆,雖淡卻令人回味再三,食物的味與文字的境烘托的恰到好處。

「某次旅行香港,走在路上嗅得一味道,甚香甚熟甜,並且這味道似曾相識,低頭探尋,發現是睽違多年的小顆粒的土芭樂,當場買了一磅,一口咬下,香甜奶白的口感,真讓我回到三十年前的快意。....西洋人即使到了遠鄉異國,也盼找一海灘重溫少時的懶躺日灸,而我口嚐芭樂,竟懷念的是葉子殘黃樹皮脫剝的芭樂樹所在之蕪雜回野。」p31

1977年生的我,雖然未曾經歷台灣乾瘦如地瓜的年代,但對於逐漸消逝的土XX(芭樂、芒果等),亦是感傷不已。例如已不易尋得的土芭樂,已被拳頭大的泰國芭樂,牛奶芭樂等所取代,但總覺的一口狠狠咬下那賣像不佳小小的土芭樂,酸澀的口感代表了些什麼,也許是一個久遠的夏日午後,或也許只是一個年代的嘆息。

「絕不可以為薦了好餐館,自己便是老饕、美食家。以評舉餐館來炫露自己深懂美味,一來已然不謙,二來此種權威常常變化,太不可靠矣。」p113
「我想進的泰國館子,最好是那種沒賣月亮蝦餅、沒賣檸檬魚(尤其還用一種不鏽鋼盤子來盛,下面點蠟燭)、沒賣鳳梨炒飯的。但這樣的泰國館子,搞不好台灣沒有。」p222

這讓我想到某次我在泰國館子吃完檸檬魚(用不鏽鋼盤子來盛,下面點蠟燭的那種),還對其品評一番,讀完上列文字,真只能用自慚形穢來形容自己。

「窮中談吃」雖是談吃,但其實也在談生活,對生活的態度及堅持,或者對舊往古早的回味。這並不是一本提供周休二日想在舒適冷氣品味裝潢中聚餐的飲食導覽,純粹只是另一種生活態度的展現,而這種生活態度像一杯白開水,百喝不厭。